1
我死在那场血色的黎明。
当暗红的月光透过防空洞裂缝照在我脸上时,被咬断的颈动脉正汩汩涌出温热的液体。防空洞外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越来越近,那些曾被我亲手送进少管所的少年们,此刻正用沾满丧尸黏液的手死死按着我的肩膀。
安警官,您不是最爱讲规矩吗为首的黄毛咧开嘴,金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,现在让您给大伙当探路石,也算物尽其用。
我的后脑重重磕在水泥地上,防空洞铁门开启的吱呀声里,混杂着林小雅带着哭腔的尖叫。那些曾被我分过压缩饼干的幸存者们,此刻都沉默地蜷缩在阴影里。最后映入视线的,是通风口外盘旋的黑色鸟群,它们的眼珠泛着不正常的猩红。
剧痛袭来的瞬间,鼻腔突然灌入油墨与纸张的气息。
安安发什么呆呢圆珠笔尖戳在我手背上,周姐的珍珠项链在眼前晃荡,局长要的
2018
年交通肇事案卷宗,你再不送去又要挨骂了。
我猛然抓住她保养得宜的手腕,皮肤下跳动的脉搏烫得惊人。档案室老式挂钟显示
2019
年
3
月
7
日,防空洞沦陷前二十四天。玻璃窗映出我二十五岁的倒影,制服第二颗纽扣还好好扣在锁骨下方——那里本该有道深可见骨的咬痕。
你中邪啦周姐慌忙抽手,案卷哗啦啦散落一地。窗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,伴随着犬类痛苦的呜咽。我扑到窗前时,正看见运输车司机骂骂咧咧地下车,车轮下压着只抽搐的流浪狗。
当那只本该死去的狗突然扭头咬住司机脚踝时,我抓起警务通的手抖得几乎按不准数字键。三分钟后,被咬伤的司机在救护车旁开始啃咬医护人员,暗红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滴在警局大理石台阶上。
立刻封锁大厅!所有人员退后!我抄起防暴叉撞开档案室的门,喉咙里泛着铁锈味。走廊尽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,玻璃碎裂声混着某种野兽般的低吼。周姐的珍珠项链突然崩断,雪白珠子滚过染血的地砖。
防暴叉抵住第一个变异者胸口时,我忽然想起那个雨夜:黄毛因盗猎候鸟被起诉,法庭外他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。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作对。
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当时这样嘶吼,手里还攥着个印着
M
国某生物公司
logo
的文件袋。
变异者的獠牙距我咽喉只剩三厘米时,特警队的枪声在耳畔炸响。温热血浆溅在警号牌上,我抹了把脸,在逐渐密集的枪声里按下直通省厅的红色加密专线。
2
防暴叉尖端的橡胶垫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,我握着武器退进值班室,后背抵住冰凉的枪械柜。警务通里传来省厅接线员程式化的回应,走廊玻璃窗映出五具正在抽搐的尸体——包括二十分钟前还提醒我送文件的老王。
云山镇警局出现多起恶性伤人事件,请求启动红色生化预案。我将配枪上膛的声音录入通话,重复,这不是普通暴乱,感染者具有强烈攻击性和传染性……